飞机降落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在下了飞机之后静在机场门口召了一辆出租车。我也跟了她上车,她似乎选择去从新闻里得知的医院地址,而不是回家。在车上,她打开了钱包。钱包中放着一张照片,似乎是她和她的母亲一起拍的大头贴。她从照片的后面拿出了一张sim卡,并且换到了手机上。在手机开机完成之后,她犹豫着按下了电话中的通讯录,在盯着复原了的通讯录片刻之后,她还是选择了打开了短信箱,来回覆她的母亲...
‘我回来了,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
...
...
“你好,我想问一下××的病房在哪里”
“啊,请稍等”
‘嗒嗒嗒...’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恩...我是他的姐姐”
“明白了,病人的病房号码是三楼的十八号房,318”
“谢谢”
“啊,在去之前有必要告诉您一些事。由于318号房的病人为临危病人,病人仍未渡过危险期且还没有醒过来,所以医院特许家属二十四小时陪伴在其身边,目前在病房里的是病人的母亲...还有,病房内请避免做出...”
“...”
“...抱歉,你可以到病房了。时间紧迫...但是希望你们到最后仍能保持希望”
“...”
...
...
...
在乘上电梯,走到医院的走廊的时候,我明显看得出静内心的挣扎
一方面,她希望早到陪伴到她弟弟的身边。另一方面,她不想亲眼看到弟弟那垂死的模样...她仍然希望在她打开病房的门时,里面会有人跳出来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恶作剧...内心痛苦着,敲开了门。而门的另一边,则是令人绝望的现实。
病房中回响着心电图机的哔哔声,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插满了管道,管道和电线连着床边的吊瓶和各种机器。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得象是毫无血色的尸体一样,如果不是坐在旁边的母亲的话,根本认不出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弟弟
“...”
看到这幅画面,静说不出话来。喉咙的深处好像有什么顶住一样,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妈”
千辛万苦才挤出了一个字,即使是这种情绪下,她也不想要哭出来。母亲一定哭过了无数次,连续数天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情况,母亲的情绪已经低沉了许久。所以静知道自己要坚强,不能再让母亲感到无助
母亲的衣着虽然经过打扮,但是黑眼袋和毫无表情的脸让静知道母亲在这两天过得并不轻松
“...”
母亲站了起来并朝着自己走来
“...咕”
静把视线移向了旁边,把手掌贴到了另一只手的手臂上
自己一意孤行地到了外地工作,因为不想回到家里还要挨骂,所以一次都没有回过家里。她已经知道第一次和父母见面的时候一定会被大骂一场
“对不...”
还没听到我的道歉,母亲就上来抱住了我
“...”
母亲的身体在颤抖着
“...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
“不...该道歉的是我...如果...我们能早点放开,说不定...他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
我也抱住了母亲
“...他会遇上这种事并不是你们的错”
...
...
...
病房内有一套比较小的沙发,方便探病的人逗留
“...他那天不用上学吗?”
“不,他是在放学回家的时候出事的...”
离家出走只是说说吗...
“那...你们没有反对吗?他说要出国留学的事...”
“...我和你爸跟他吵了一架,然后他就说了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也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就回了房间...虽然他除了睡觉时间外都没有回过家,饭在外面吃完了等我们都睡了之后才会回家。早上我们都还没醒的时候就早早去了学校...虽然我和你爸都一直在骂他,但是他一次都没回过嘴...但是其实比起他真的完全不回家,他回来睡觉起码能让我放心他没出什么事...在他出事的那一天他没有回来,我以为他真的下定决心离家出走了...”
母亲在这里打住了
“...”
“其实,我们也并不是真的想完全禁止你们到其他地方发展,把你们完完全全地锁在身边...我们只是怕和你们少了见面,你们会把这个家忘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我看向了病床床头放着的花
“这些花是他的朋友送来的吗?”
花塞满了病房的角落,除了床头,连窗台和墙边都放着花束。连我们面前的小桌子上也放满了卡片
“...有一部分是...但其他的是事故中那些人送的”
“我有看过新闻...是说他帮忙了逃生吧”
“...”
母亲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事故的生还者都来了探望他...有一个当时也帮忙了逃生的地盘工人也来了。他说,当时水不断涌入车里的时候,你弟他完全没有自己一个人逃的打算...不断地帮着车内的老人和小孩逃出去...当车里已经灌满了水的时候,你弟说他会带上最后一个人一起逃,连他都确认车里没遗漏的人并且逃出去。上到水面之后却没有看见你弟...他一直在水面上等着你弟,但是...随着最后一个生还者上来,依然没有看见你弟。他让那个司机先把晕掉的老人带上岸,自己一个人打算潜下去...那个时候,浮上来了一个婴儿”
“...”
“婴儿不断吐着水,并且没有醒来。他吓坏了,然后带着婴儿游回了岸边...但是你弟始终没有上来...他说估计是被困在了车厢里,没有办法逃出来...现在还能活着见家人最后一面已经是奇迹了”
“...”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里很难受
“你的弟弟...是一个英雄”
“...”
...我不要什么英雄...我只是想他好好的...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去当英雄?为什么非要是他...
“对了...你有带行李回来吗?”
“...”
我摇着头
“...那我叫你爸待会来接你回家洗个澡再休息一下吧”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过夜吗?”
“...恩”
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开门
“那...我先到外面打个电话。你...和你弟弟说说话吧...医生说他能听的见...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的,就只有活下去的信念”
留下这句话之后,她静静地关上了门
“...”
...
...
...
静坐到了放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一言不发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自己的弟弟。
就我自己看法来说,别说是痊愈了,他就连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个问题。他的皮肤看上去和纸一样白,脸上的颧骨显然可见,毫无起伏的胸口几乎看不出在呼吸的征兆。他现在是否还活着我也说不准,但是病床旁边的心电图机上的确显示着心脏在以每分钟三十下左右的频率跳动着。机器发出的微小‘哔哔’声音也许烦人,但也令人放心
我站在了静的旁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这就是英雄的身姿...和下场吗...
“...喂...你听得见的吧?...”
静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
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真是搞笑啊...我的弟弟是英雄什么的...”
静继续说着
“这里发生的第一次恐怖袭击,第一次有人因为恐怖袭击而死的人居然是你啊?喂,你要不要去买个彩票什么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静紧紧地捏住了鼻梁。片刻后,才开始继续说下去
“...一直自己一个人在说话,感觉好奇怪...毕竟,我也从来没想象过会以这种形式和你说话...什么生死决定于你是否想活下去,蠢毙了不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给我早点醒来啊...你不是说你还有非完成不可的梦想吗?...我知道的哦...一年前你回到家的时候都没有跟爸妈他们说过吧...连续逃学三天只躲在房间里,估计就是爸妈知不知道他们也只会骂你吧?...那你现在要放弃了吗...最好的朋友托付给你的梦想...不想要实现了吗?死掉的话什么都实现不了哦...到了那个世界之后你要怎么和你朋友交代?”
梦想...吗
“就算让我跟你说话...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好啊?可能比起我...让你的那个朋友来说服你的话...可能...更好吧”
静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摀住了嘴巴跑到了门外,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独自留在房间
“...”
英雄吗...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的。如果我在现场的话,估计我会在混乱中失去意识,成为被人救或者死掉的人吧
我闭上了眼睛抬起头,尝试着集中注意力
...不行啊
无论怎么集中,我还是无法感应到其他‘重要的人’准确的位置,我只知道是在这里附近而已
我走到了病床旁边,向着病床上的人问着
“...是你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逝去的挚友...是谁?”
我不敢妄下判断
“...如果是那样的话...得加快速度了呢”
...
...
...
我跟随着静回到了她家
静的母亲陪她走到了医院门口,片刻的等待后她们面前停下了一辆老旧的机车,驾驶着机车的人把头盔的挡风镜抬起,露出了经历过沧桑且面无表情的脸庞。他把挂在机车上的另一个头盔递给了静,然后静便随他上了车,我也一如既往地跟了上去
...
...
...
我飞在机车的上方跟在了后面,我一边确认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紧跟着,生怕自己跟丢了落下迷路的悲剧。机车行驶在跨海大桥上,静紧抱着那个男人的身体,车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大桥...事故发生的地点就在这里吗?如果是的话那事后处理还真是快啊,大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通车着
因为地点和事故中暂时没有死者的原因,想象中遭受恐袭后现场某个角落会摆满花束的卡片的景象并没有存在
无法从桥下方的水面看到深度,但是如果公交车掉下去的话要捞起来应该也很麻烦...如果说被困在里面的话...
...
...
...
静的家离医院非常远,即使是没有塞车也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回到了家。虽然说飞并不费劲,但是要一直跟上确保不跟丢地飞二十分钟还是让我感到莫名的疲惫
那个男人让静先自己回家,自己要去找地方停车。我就随静进到了一栋大厦里
这座城市的建筑和先前的不同,所有的建筑物都很高大,静的家似乎也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因为是第一次去,我和静乘上了电梯,她按下了23的按钮。在电梯门打开之后,她走向了走廊的深处并拿出刚才那个男人给的钥匙开着门
我无意中看了看铁门旁边的门牌
23楼aj单位...厉害啊...
跟着她进到了屋里,第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想...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十分地小吧。并不是说看上去很贫穷什么的,只是非常小。甚至比起静的公寓还要小
睡房有两间,其中一间的门被关上了。静脱下了外套,走向了被关上门的房间
“...”
静犹疑着,然后打开了房间
房间十分干净整洁,床单枕头被子都被铺好,感觉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马上睡上去一样。无论是静的,还是另一张床都是如此
静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近窗边的双层木板床,然后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了眼睛。疲劳充斥着她的身体,她在闭上眼睛没过几秒就睡着了
“...”
我回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现在开始已经是第六天了呢
...
...
...
天色逐渐暗下去,那个男人,也就是静的爸爸。在接到了静母亲的电话之后和对方说让静明天的时候再去照顾她弟弟,静需要休息
我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感应越来越弱,我甚至必须和静呆在同一个房间才有那种微小的感觉,最后这几天感应的感觉急速降低,如果明天突然消失了都没发现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但是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看向了另一张近窗边的床。比起静的床那张要小很多,一个人躺上去估计多翻个身也困难。而床只有下铺铺上了床单和被子之类的,上铺放满了用袋子装满的衣物、摆放成一列的书本、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纸箱。老实说就算上铺突然塌了我也不觉得奇怪
在床头和墙壁中的一小个空间中放着一张自己组装的小木桌,上面看上去被整理过了,只放着一台合上的手提计算机,和一条用巴克球做的手链
“...”
我躺在了床上,看着上铺床底的横梁
对了...
我坐了起来,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厄运还剩下一只吗...
我抚摸着抱在我腿上的小猫
回想起来,之前那两只都不见了。是因为我遇到过什么不幸的事而抵消掉的吗...?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我遇到过什么不幸的事。而我闭上眼睛是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那个穿着校服短裙拿着刀的短发中二闷骚
额...肩膀和头...都遭了一刀啊...所以肩膀和头的两只才不见吗?牙医也挨了一刀,估计他的头发也没了吧...
我重新躺了下去
“...”
...话说,上铺的东西好碍事...
心底里莫名地不爽
“啊...”
我翻过身爬了起来
话说...如果静和我有关系的话,那计算机里应该有一些线索吧?但是...这计算机似乎更象是她弟弟的
“啊”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它打开了
启动按钮在...
在我打算按下开机按钮的时候,我停下了
...这样...不太好吧?而且...
我偷瞄了一下熟睡的静
开了的话,荧幕上的光说不定会弄醒她...
无奈之下,我只好合上笔记本重新躺下
“...”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照我现在知道的关于我是谁的线索,能够推理出我是谁吗?
我把手伸到小木桌上,拿走了巴克球手链并把它拿在手里揉成一团玩弄着
重要的人...死去的人...还有回忆...
无论我怎么想,我是静的弟弟,但是没有了任何生前的记忆,这个逻辑是最合理的。但是当中也有一个很大的矛盾。那就是,静的弟弟还活着,而我,已经死了。假设如果我真的是静的弟弟,现在只是灵魂出窍的状态,那我和牙医一样有着幽灵的‘转变’是为什么?就算灵魂出窍也会和幽灵一样会转变,那如果...万一如果...静的弟弟醒了呢?那到时候我算什么?
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我不断地想着其他的可能性
“...”
我把头转向了静
...如果她真的是我姐姐的话...那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任何关于她的事?
对于我来说,静只是一个我‘知道’的人,我甚至认识她不到一个星期。突然间让我接受一个先前完全没有印象的人作自己姐姐,感觉就象是上街随便找个不认识的人来充数一样...老实说我对静并没有好感,只接零散的兼职,家里又邋遢...某种程度来说有点偏向讨厌的感觉吧。姐姐是这样子的吗?
而对于其他人...静的双亲,我也没有任何印象...反而是那个弟弟君的挚友,我却有很深的感觉。有一种,非要想起但却无论如何努力去想都想不起的感觉
“难道说...”
那个人...会是我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存在的意义...难道是...
我回想着过去发生过的所有事
无论是遇到静,那种‘重要的人’的感觉,和牙医说过的‘遗愿’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躺在医院中临死的病人
话说...掉到海中的公交车还没有捞上来吧...他是从海上找到的,也就是说他用某种方法从车里出来了。那如果有人没有逃出来呢...?
繁杂的事情充斥着我的脑袋
“...其实...我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吧...”
既然我能够感应到弟弟身边重要的人,那代表无论我是谁也好,那也一定有某些东西需要我去做...就像牙医以前的朋友‘想要见到家人’一样,昏迷的弟弟君一定也有某些想要完成的事...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代替他完成吧
我看着自己毫无掌纹的手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既然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完成那件事。无论那是什么,但是当我完成的时候,我一定会有某些改变。我如此相信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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